諾丁漢開創性精神病院：酷刑還是治療？

2025/05/26 | 社會

19世紀初，英國精神病患的處境令人髮指。倫敦貝特萊姆皇家醫院（Bedlam）惡名昭彰，巡查員曾用「難以想像人類會處於如此墮落和殘酷的境地」來形容院內景象。然而，一場靜悄悄的心理健康照護改革，並非始於首都，而是在諾丁漢悄然展開。



英國首家公立精神病院——諾丁漢綜合精神病院，近日因新出版的研究而重見天日，讓大眾得以一窺醫學史上最黑暗的角落。該機構於1812年啟用，但最終耗資2萬英鎊，是預算的兩倍之多，在當時可謂天文數字。



作家兼研究員大衛·惠特菲爾德（David Whitfield）以其對該機構的深入研究為基礎，創作了小說《瑪麗·雷迪什的崩解》，重現了一位前病患的真實故事。他表示，回顧過去，人們很容易對當時發生的事情感到震驚，但若了解當時設立諾丁漢精神病院的人們的想法，就會有不同的看法。



早期的精神疾病治療方式相當殘酷，包括催吐、腹瀉、放血、用熱烙鐵燙傷、旋轉和冷水浸泡，甚至將患者鎖在牆上數週。德比大學精神健康與學習障礙護理負責人維多利亞·斯威特莫爾（Victoria Sweetmore）也正在諾丁漢大學攻讀護理史博士學位。她指出，當時存在許多私人瘋人院，缺乏監管，環境惡劣，患者被鎖鏈拴住、衣衫襤褸、食不果腹，甚至被當作動物園裡的動物供人觀賞。



18世紀時，貝特萊姆醫院一度成為倫敦第二熱門的景點，聖誕節和復活節期間遊客絡繹不絕，但也引來了竊賊、小販和妓女，同時也受到嚴厲的批評。



在喬治三世於1788年精神崩潰以及1800年遭遇一次行刺事件後，社會大眾開始更加重視精神病患的照護。1808年的《郡精神病院法案》授權地方政府籌集公共資金，用於在受監管機構中照顧精神病患。在經過多年的私人募款後，諾丁漢的社區領袖們開設了諾丁漢綜合精神病院。該院位於斯尼頓的廣闊花園中，遠離城市的喧囂，是英國同類機構中的首家。



惠特菲爾德表示，當時新的「道德治療」理念，並不等同於現代標準。儘管當時的治療方法，如使用旋轉椅、瀉藥等，在現在看來非常黑暗，但在當時，精神病院的設立已算是相當人道。病房乾淨整潔，患者擁有隱私，約束被降到最低，工作人員也被要求展現「溫柔和友善」。



然而，1814年的帳目顯示，年度支出1427英鎊中，啤酒和麥芽酒佔了137英鎊，葡萄酒佔了9英鎊9先令，而藥品僅佔7英鎊6先令，可見當時的治療手段仍有其局限性。



隨著時代發展，諾丁漢精神病院也面臨著現代醫療保健常見的挑戰——過度擁擠。最初設計容納80人的醫院，到1857年底已收容了247人，其中只有31人被認為有可能治癒。該機構在1902年關閉，大部分建築隨後被拆除。如今，僅剩下一塊紅磚柱，作為昔日大門的一部分，提醒著人們這段歷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