協助性死亡：一位加州居民邀請媒體見證他的離世

2025/04/02 | 社會

上午10點，在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裡，80歲的韋恩·霍金斯將走到生命的盡頭。陽光灑落在他在加州聖地牙哥的平房，他的妻子史黛拉陪伴在他身旁，他們已攜手走過超過半個世紀。我來到他家，見到了他的孩子們，48歲的艾蜜莉和44歲的艾希莉，過去兩週她們都陪伴在父親身邊。



韋恩坐在躺椅上，那是他大部分時間待的地方。由於罹患絕症，他非常虛弱，無法離開家門。他邀請我們見證他在加州協助性死亡法律下的死亡，希望讓更多人了解這項議題。



抵達韋恩家半小時後，我看到他吞下三顆止吐藥，以降低他服用致命藥物後嘔吐的風險。我問他是否確定今天是他最後一天，他回答：「我完全準備好了，幾週前就已下定決心，從那時起就沒有任何疑慮。」他的家人要求拍攝最後一張照片，照片中，史黛拉和韋恩像往常一樣手牽著手。



不久後，唐尼·摩爾醫生抵達。在過去幾週，他多次拜訪他們，同時經營自己的臨終關懷診所。根據加州法律，他是主治醫師，必須與第二位醫生一同確認韋恩符合協助性死亡的資格。摩爾醫生的角色既是醫生，也是諮詢師，他已經歷過150次協助性死亡。



在韋恩臥室的頂層架子上，放著一個棕色玻璃瓶，裡面裝著精細的白色粉末，那是五種藥物的混合物，包括鎮靜劑和止痛藥，四週前送達他家。摩爾醫生解釋說，裡面的藥物劑量比常規醫療保健使用的劑量高出數百倍，並且「保證」是致命的。當韋恩示意他準備好時，醫生將藥物與櫻桃和鳳梨汁混合，以減輕苦味，然後將這種粉紅色的液體交給韋恩。



沒有人知道他在服用致命藥物後需要多久才會死亡。根據摩爾醫生的經驗，死亡通常發生在服用後30分鐘到2小時之間，但有一次花了17個小時。韋恩告訴我：「有些時候，疼痛幾乎讓我無法忍受。我實在看不出慢慢地、痛苦地死去有什麼好處，插滿管子、用餵食管。」



11點47分，摩爾醫生將粉紅色的液體遞給他，他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。「晚安，」他對家人說。兩分鐘後，韋恩說他開始感到睏倦。摩爾醫生讓他想像自己走在一片廣闊的花海中，微風輕拂他的皮膚。三分鐘後，韋恩進入了沉睡，再也沒有醒來。



12點22分，摩爾醫生說：「我想他已經走了……他現在很平靜。」外面，知更鳥停止了歌唱。「不再有痛苦了，」史黛拉說，並擁抱著她的孩子們。我走到外面，反思我們剛才所見所聞。生死議題，無論贊成與否，親人的離世對家人來說都是一個深刻而感性的時刻。每一次死亡都會留下印記，韋恩的亦是如此。